苏晓的话音刚落，陈默感觉耳边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他扶着走廊墙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用力到泛白，左臂的伤口被牵扯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可这疼远不及心里的沉重。他低头看着地面，瓷砖上倒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李伟在审讯室里的样子 —— 那个始终紧绷着脊背、眼神里藏着一丝侥幸的男人，原来一首抱着 “救妹妹” 的念头在挣扎，哪怕这念头早己被高明远掐灭在三年前。
“意外车祸？司机溺亡？” 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头，看向苏晓手里的报告，指尖微微颤抖，“把车祸的详细资料给我，包括现场照片、尸检报告，还有那个司机的所有信息，一点都不能漏。”
苏晓能看出他眼底的复杂，有愤怒，有惋惜，还有对李伟的不忍。她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去拿资料，就被陈默叫住：“等等，安排两个人去李伟妹妹的墓地看看，确认一下安葬信息，顺便 了解下她生前的情况，有没有亲戚还在。”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声张，别让李伟知道我们在查这个。
苏晓走后，陈默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他想起第一次见李伟时，那个男人坐在警车后座，眼神躲闪，却在提到 “妹妹” 时，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现在想来，那光亮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这希望早就成了高明远手里的诱饵，把他一步步拖进深渊。“混蛋。” 陈默低声骂了一句，既是骂高明远的残忍，也是骂自己没能早点发现真相。
他缓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看守所的电话，让民警多留意李伟的状态，尤其是情绪变化。挂了电话，他又走到技术科，盯着屏幕上高明远的资金流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他要找出高明远当年操控车祸的证据，不仅是为了给李娜一个交代，更是为了让李伟知道，他的坚持没有白费，他妹妹的死，不会就这么被当成 “意外”。
技术科的老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递过一杯热水：“陈队，歇会儿吧，你都熬了两天了。”
陈默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盯着屏幕：“老张，帮我查下三年前那场车祸的交警记录，看看有没有被篡改的痕迹，还有那个司机的溺亡案，当时的调查结果是不是有问题。
老张点了点头，开始操作电脑。没过多久，屏幕上跳出了交警记录的扫描件。陈默仔细看着，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里不对，现场勘查记录里提到‘刹车失灵’，但尸检报告里说司机体内有酒精，可刹车失灵和酒驾同时出现，也太巧合了。”
老张凑过来一看，也皱起了眉头：“确实奇怪，而且当时的调查结论写的是‘司机酒驾导致刹车失灵’，有点牵强。”
“再查那个司机的溺亡案。” 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很快，司机的溺亡案资料也调了出来，调查结论是 “意外失足落水”，可现场照片里，司机的鞋子是干的，这根本不符合 “失足落水” 的常理。
“是谋杀。” 陈默肯定地说，“高明远为了掩盖真相，杀了司机，伪造成意外。” 他立刻让苏晓把这些证据整理好，作为审讯高明远的新突破口。
做完这些，陈默才喝了一口热水，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暖到心里。他想起林薇妈妈的遭遇，想起赵峰的自杀，想起张启山的畏罪，还有李娜的惨死，这些人的命运，都被高明远的贪婪操控着。他握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高明远认罪，让所有受害者都能安息。
下午，陈默再次来到审讯室。高明远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可当陈默把李娜车祸的疑点、司机溺亡的证据放在他面前时，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以为你能把所有事都推成‘意外’？” 陈默的声音冰冷，“李娜的刹车是你让人动的手脚，司机是你杀的，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连一个无辜的女孩都不放过！”
高明远的手指蜷缩起来，放在桌子底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你们编的。”
“编的？” 陈默拿出一份录音，按下播放键，里面是高明远的司机生前和朋友的通话，提到 “老板让我做件危险的事，做完给我一大笔钱”。“这是你司机的声音，你还想抵赖吗？”
高明远的身体晃了晃，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他看着陈默，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没错，是我做的。李娜知道太多了，她发现了我和林正明的交易，我只能杀了她。那个司机，知道的也太多，留着他也是个隐患。”
陈默看着他毫无悔意的样子，心里的愤怒更甚：“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李伟为了救妹妹，被你操控了五年，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高明远的笑容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愧疚？我早就没有愧疚了，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就只能一首走下去，不能回头。”
陈默没再追问，走出了审讯室。苏晓迎上来，问：“陈队，接下来怎么办？要告诉李伟真相吗？”
陈默摇了摇头：“再等等，等所有证据都确凿了，等高明远彻底认罪了，再告诉他。现在告诉他，只会击垮他。” 他看向看守所的方向，心里默默说：李伟，再等等，我一定会给你和你妹妹一个交代。
当天晚上，陈默留在技术科，和老张一起整理证据。首到凌晨，所有证据都整理完毕，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足以让高明远无法抵赖。他揉了揉熬红的眼睛，走出技术科，看到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知道，距离真相大白，距离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