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岁的孩子做出这等事,实在太过惊人。
若在寻常人家,神童或许令人欣喜,可身在皇家,太过出众只会引来更多杀机。
“啧,真难办。”
李成攸感到头疼,束手束脚,处处受限。
他不禁有些羡慕二皇子——听说李成择已被准许离宫开府。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李成择看似自由,实际上已被推向深渊,正式成为一枚磨刀石。
之前种种不过小打小闹,真正要命的还在后面。
李成攸桌上放着一本挂历,离禁足结束还有四个月。这四个月若无所作为,实在煎熬。
“如果我也能开府,离开皇宫规矩的束缚,岂不是能放手去做?”
最遗撼的是,庆国没有封皇子的惯例,否则他宁愿远走他乡。
“唉,慢慢熬吧。”
李成攸摊了摊手,只能接受现实。
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和风轻拂,令人舒畅。
他走出房间,在树下的摇椅上躺下,轻声哼起前世的歌谣:
“象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璨烂过一生……”
唱到一半,他忽然停住——外面似乎有人来了。
李成攸起身走向前院,一眼看见母亲正在迎客,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风姿卓约、容貌绝美的长公主李芸睿。
今天的李芸睿明显精心装扮过,发髻高挽,一袭白色束腰长裙,虽不暴露,却在她身上显出别样韵味。
她静静站在那里,便是一道绝美的景致,连园中盛放的鲜花都仿佛黯然失色。
”参见长公主。”
应嫔妃小心翼翼地陪着,神情拘谨。
她与李芸睿素无往来,但也知晓这位长公 势不小,不敢怠慢。
李芸睿面带微笑,看起来竟与常人无异。
”你身为嫔妃,按礼我该唤你一声皇嫂,不必如此客气。”
应嫔妃哪敢真以皇嫂自居,口中称是,态度依旧躬敬。
她心中忐忑,忍不住问道:”不知长公主驾临,所为何事?”
”我来找成攸。”
”找攸儿?”应嫔妃心头一紧。
她第一反应是李成攸又惹了祸,转念想到这两个月他一直在禁足,从未外出,这才稍安,但仍满腹疑惑。
躲在花丛后的李成攸也听到了对话,暗自纳闷。
虽不解其意,他倒也不担心。从系统反馈的情绪来看,李芸睿心情颇佳,并无敌意,至少不是坏事。
”姑姑!”
就在李芸睿与应嫔妃交谈时,李成攸高喊着飞奔过去。
他一把抱住李芸睿的腿,奶声奶气地撒娇:”姑姑,成攸想你了。”
”想我?”
”嗯。”李成攸认真点头,仔细打量李芸睿两眼,夸赞道:”姑姑今天真漂亮,像仙女一样。”
没有女子不爱听赞美之词,即便是李芸睿这般强势的女子也不例外。
被李成攸这么一夸,她顿时展颜一笑。
果然,李芸睿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她轻抚李成攸的发顶,疑惑道:”成攸是不是长高了?”
虽然只过了两个月,但李成攸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加之这两个月勤练基本功,营养充足,确实长高了些。
不过两个月时间,他只长高三厘米,变化并不明显。
最关键的是,他们上次相见还是在两个月前,那般仓促的会面,李芸睿竟能察觉出他的变化。
足见此人观察入微,实在令人惊叹!
李成攸心中暗暗感慨。
应嫔妃见两人谈得投机,这才放下心来。
她原担心李成攸又惹了麻烦,不料他与李芸睿竟相处得如此和睦。
“姑姑是来找成攸的?”
“是。”李芸睿含笑点头,“今日你二哥离宫,我来带你送他一程。”
“二哥这就要走了?”李成攸故作惊讶,随即面露难色:“可父皇罚我禁足,期限未满。”
李芸睿牵起他的手,语气坚决:“我说行就行。”
“好,都听姑姑的。”
“真懂事。”
李芸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心中对他更添喜爱。
他乖乖任李芸睿牵着,一路走出平湘宫,往宫门方向去。
‘看来李芸睿已决定与二皇子联手,又或者,是奉了庆帝之命,助二皇子更好地扮演太子磨刀石的角色……’
途中两人随意闲聊,李成攸不时说几句讨喜的话,哄得李芸睿眉开眼笑,又收获不少情绪值。
宫门处,二皇子即将启程,淑贵妃身为李成择生母,正红着眼框依依话别。
三皇子呆立一旁,神情木然。
大皇子尚在军营未归,太子因前些时日与李成择不快,也未现身。
场面略显冷清。
“承择,往后母妃不在身边,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淑贵妃殷殷嘱咐。
李成择苦笑:“母妃放心,孩儿会好好的。”
“二哥!”
一声呼喊传来,李成攸飞跑上前,一把将李成择紧紧抱住。
这一扑力道不小,李成择险些站立不稳。
“四弟?”李成择回头,面露诧异。
李成攸埋在他怀中,语带哽咽:“二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他眼中泛起泪光,神情楚楚可怜。
李成攸演技逼真,毫无作假痕迹。
二皇子怔了怔,勉强一笑:“四弟若再不松手,二哥可要喘不过气了。”
李成攸经过数月锻炼,即便不动用真气,力气也惊人,李成择有些难以承受。
“三哥!”
嘭!
三皇子反应迟缓,正茫然间,黑影已至胸前,撞得他几乎窒息。
李成攸紧紧抱住三皇子,两人年纪相仿,三皇子被勒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
“四弟快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
李成攸松开手,三皇子大口喘息,连连咳嗽。
【……】
李成攸又收获了不少情绪值。
他适时收敛,向淑贵妃行礼,微笑道:“见过贵妃娘娘。”
淑贵妃点头,问道:“四殿下不是在禁足吗?”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李成攸看向长公主:“是姑姑带我来送二哥的。”
李芸睿含笑道:“他们兄弟许久未见,日后相聚更少,理应来送行。”
“多谢。”淑贵妃真诚致谢。
她与应嫔妃性情相似,皆不涉宫斗,不同的是她母族强势,故多年来安然无恙。
“四弟……”二皇子感慨万千。
随着年龄增长,他感到有双无形之手推他走向深渊,前路茫茫,无法挣脱。
疲惫与孤独常伴,令他窒息。
李成攸的真诚让他略感安慰。
“二哥,恭喜。”
“?”李成择一愣,不解喜从何来。
李成攸满脸羡慕道:“开府后便自由了,随心所欲,不比宫中枯燥。”
李成择苦笑不语。
他已非幼童,深知开府非好事,实为结党与太子相争之机。
在宫中时,诸多不便,毕竟大臣们不能随意在宫内行走,但开府之后便方便许多。
那时自会有许多人前来投靠,多到连李成择自己都记不清。
而这些人的言行,都将代表他李成择,即便他不愿承认,也无法推脱。
“谢谢。”李成择没有解释,他觉得年仅五岁的弟弟或许不会明白,也不该太早明白。
一旦懂得太多,那份纯真与快乐便再难保留。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前方就是宫门,每日无数人从皇宫前经过,有人羡慕,有人好奇,他们渴望进来,而宫中的人却渴望离开。
可惜,李成择自出生起便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他能走出有形的宫墙,却永远逃不开那无形的锁链,直至生命终结。
那种绝望与无奈,令人窒息。
“母妃、姑姑、三弟、四弟,我走了。”
李成择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
“二哥。”李成攸轻声唤道。
李成择身形一顿,回过头来,拍了拍李成攸的肩,神色认真地说道:“四弟,今后在宫中要谨守规矩,切莫让人抓住把柄。”
听到这句话,李成攸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二皇子会这样嘱咐他。
他抬起头,与李成择对视,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与无奈,不象十几岁的少年,倒象是历尽沧桑。
‘虽与他见面不多,临行前还特意叮嘱我,从这一点看,他也算是个合格的兄长,可惜……’
李成攸心中暗叹。
他能看出李成择本性不坏。
其实他与淑贵妃一样,都不愿卷入朝堂纷争,也是个爱书之人。
只可惜,他身不由己,命运推着他走向一条没有退路的深渊,那条路没有光明,只有黑暗与死亡。
唯有死亡,才是终点。
他无从选择,最终渐渐迷失,变得疯狂,失了人性,丢了底线。
‘庆帝真是该死!’
李成攸心中对庆帝的愤恨又添了几分。
庆帝的冷酷与狠辣,他早已领教,更令他气愤的是,庆帝还禁了他的足,让他无法顺利获取情绪值。
一想到此,李成攸更是暗暗咒骂,觉得庆帝更加该死。
心中思绪翻涌,李成攸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摊了摊手,愁容满面地说道:“只要不让我禁足,怎样都行。”
长公主与淑贵妃相视一笑。
孩童的天真烂漫,在深宫之中显得尤为珍贵。
李成择苦笑着低语:“禁足未必是坏事。”他心中藏着难以言说的孤独,即便与四弟亲近,也觉得对方年纪尚小,无法理解,也不该理解。
他轻轻抚过李成攸的头发,温声道:“乖,二哥走了。”随即转身,朝众人无声挥手,迈步踏出宫门。
那道背影透着萧索,仿佛此去再无回头之路。
众人静默目送,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淑贵妃眼中含泪,她看得透彻,却无力改变——在庆国,庆帝便是天,无人能动摇他的决定。
她久久凝望着李成择离去的方向,心神恍惚。三皇子仍是一副懵懂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芸睿轻声提醒:“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李成攸却尤豫道:“姑姑稍等,我还有几句话想同三哥说……”
李芸睿微微点头。
李成攸快步上前,揽住三皇子的肩,语气亲昵:“三哥,真舍不得你呀……”边说边将他带到一旁。
三皇子老实回应:“若四弟想我,日后我去平湘宫看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