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天。
姜元恒翻山越岭,找到了人为活动留下的痕迹,那是在一处悬崖峭壁上的山洞。
山洞离地面有十多米,洞口被垂下的枝叶遮挡。
如果他没注意到那些记号,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种地方会有一个洞穴。
“吼——”
正当他打算爬上去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回过头看,一头不知名的妖魔朝他冲了过来。
这头妖魔体型巨大,狰狞的头颅上带着锐利的尖角,四肢的关节处带有倒刺,冲刺的每一步都会踩出坑洞,一呼一吸间喷薄着炽热的血气。
地面哐哐哐地震动,惊扰了在这附近栖居的鸟儿,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快地逃走,不愿遭受余波的摧残。
磅礴的血气凝聚成巨角,不用丈量便知晓其蕴含的巨大的力量。
“吼!!!”
照气息来看,还好只是一个接近进阶期的奴仆级妖魔,要是战将级的话自己就该跑路了。
上面只是有人为活动过的痕迹,但具体有没有人,他要上去看看才知道,为了这个冒险并不值当。
况且,如果真的有人的话,在听到
姜元恒表情轻松,从侧身的刀鞘中拔刀,小臂外旋,手腕转动,持刀上撩。
刀刃旋转,划过致命的弧光,带着冰冷的杀机,由魔焰凝聚而成的刀意径直朝这只巨角妖魔的头颅上斩去。
巨角妖魔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类不是它可以随意拿捏的普通人,刀光在它的兽瞳中扩大,它想要及时转向躲开,可体型庞大的坏处就体现了出来。
巨大的动能迫使着它不停向前,它不顾骨骼和肌肉受损,强行扭转了路线,可那一刀还是斩中了。
血气凝聚成的兽角仅仅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便被撕开,鲜血冲霄而起,在强大的颈动脉压力下,赤红的液体喷溅向上。
这一刀险些直接斩断了它的头颅!
巨兽跌倒在地,没了反抗的能力,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旋即被魔焰缓慢吞噬。
我的特效在你之上!
姜元恒歪了歪嘴,自己是不是该给招式起个名字什么的?
幽蓝色的灵魂火光飘出,毫不意外地,只是一个残魄。
讲道理,他都怀疑自己是精魄绝缘体了,他知道精魄出现的概率很低。
可
他目前为止,亲自动手杀的妖魔,没有出现过一!枚!精!魄!
唯一一次亲眼见证爆出来的精魄,还是在第一次进山的时候遇到的带有灾厄气息的毒蜘蛛。
等等这是异骨?
黑色的火焰正缓慢燃烧着,巨兽的血肉骨骼都化作了苍白色的灰烬,唯有一块肋骨留在原地。
姜元恒见状,连忙熄灭了火焰,把这块被烧得有点发黑的异骨捡了起来,再烧就把钱给烧没了。
这可是自己觉醒第二系的希望啊。
自己已经到中阶了,却身无分文,要是真到了城市里,该怎么觉醒第二系,衣食住行该如何解决?
这可不是小说,攒钱要早做打算。
把异骨放进空间戒指里,姜元恒的目光又重新看向洞穴。
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已经猜到里面有人的希望不大了,毕竟外面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出来看一眼。
抓着藤蔓爬进山洞,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妖魔,也没有活人,黑洞洞的一片。
岩石嶙峋,道路崎岖,低头躲过垂下的钟乳石,再往里走是一口架在石堆上,积满尘灰的黑锅。
“锅!!!”
姜元恒眼睛闪闪发光,上去就把黑锅给抱了起来。
果然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心心念念的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激动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把锅放入空间戒指,又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这是压缩饼干?还有罐头!”
把意外之喜一股脑地全部带走,姜元恒单方面宣布结束今日份行程,准备去抓鱼,喝鱼汤。
起锅烧油!
回到驻地,他的反常引来了黑猫的瞥视。
黑猫甩动着尾巴,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姜元恒,有些不解。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门捡了一口锅!”
“啊?你也想吃鱼吗?那我抓的这一条可不够咱俩分,你要自己再去抓一条。”
姜元恒今天心情很好,不介意跟黑猫分享,碰见高兴的事情总要有个倾诉对象,不然这不白高兴了吗?
黑猫的身形融入黑暗,快速地向湖边移动,再次出现的时候,它叼着一条鱼放到了当作案板用的树墩子上。
轻轻松松。
把两条鱼处理好下锅,一人一猫宛若难兄难弟,在旁边瞪着眼睛看。
“喵。”黑猫伸出爪子拍了拍姜元恒,又比划了两下。
“你确定?”姜元恒满脸狐疑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可是个妖魔诶,还是最菜的那种奴仆级妖魔,你在教我这个堂堂正正靠自己找到锅的中阶法师做饭?
你怕不是连锅都是第一次见。
万一你加的东西把我的宝贝锅给弄坏了怎么办?
你知道么,这可是一口稀世之锅,连圣裁法师艾利克斯都不曾拥有的锅。
感受到了来自两脚兽的鄙夷与傲慢,黑猫龇牙,“喵呜!!”
嘿,你还不服,姜元恒同样龇牙,伸手想要撸猫,却被它灵巧地躲开了,“要是不好吃的话,我把你给吃了。”
“喵呜!!!”
好吧,又让黑猫往汤里加了点东西,确实还不错。
今日总结:这是一只会做饭的喵。
备注:也有可能是自己太久没吃到正常的东西了,所以在吃到烤肉之外的食物都觉得好吃。
第四十一天。
黑猫已经好几天没来这里蹭饭吃了。
深夜,姜元恒从修炼中睁开了眼。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很浓郁的血腥味。
“喵喵”
猫自黑暗中缓缓出现,倒在了篝火旁。
它不知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左前腿被切到了骨头,肌肉层断裂,腹部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又深又长,有一层薄膜在包含着内脏,透过伤口,几乎能看到鲜红的肠子。
殷红的血滴在地上,浸染了草地。
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眸此刻正不甘心地望着姜元恒。
姜元恒伸手触碰黑猫,发现它浑身冰凉,黑猫经常和别的妖魔争斗,只是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他轻声道,“你不想死对么?”
“喵”黑猫努力地瞪着眼。
姜元恒为它清理了一下伤口,将平时收集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又用布条绑住。
他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于这么严重的伤是否能起到作用,做完一切后,他又想了想,紧接着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玻璃瓶,凑到黑猫嘴边,喂给它。
这是艾利克斯留下的药剂,具体功效他没有试验过。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姜元恒坐在一旁,抱着刀,没有修炼。
此刻黑猫的血不知道是流尽了还是止住了,总之不再透着布条往外渗。
黑猫在篝火旁躺着,不论怎么虚弱,伤口如何重,它都死死地睁着眼睛,不愿闭上。
粉红色的火光在漆黑的眸子中闪烁,那是它求生的光。
看着黑猫的样子,姜元恒忽然想起了前世在网上见过的一段话
动物跟人的区别是,人如果重伤意志消沉,可能脑袋一耷拉,眼睛一闭就等死了。
而动物不会。
动物即使重伤肠子漏了个大洞,它如果饿了也会疯狂地进食,哪怕食物从肠子里流出去,渴了要喝水,疯狂的喝水,被斩断四肢也要行走,哪怕流干自己的血。
这就是野兽。
一夜无话。
当他第二天结束修炼的时候,那只黑猫已经闭上了眼,毫无生气。
他小心向前触碰,黑猫却猛地睁开了眼,警惕地看着他,旋即眼神一松,重新闭上了眼,继续休息,任由他抚摸。
可能是黑猫的生命力顽强,也可能是姜元恒的药起作用了。
总之它活了下来。
流浪秦岭的野人准备给这只凶狠的野兽取个名字,就叫,“野火”。
第五十天。
“野火,快点儿来吃饭了。”
这天姜元恒做好饭,大声喊了句。
“喵呜。”
黑猫凑的一声,从树上蹦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案板上,优雅地舔着猫毛,丝毫不见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自那天之后,野人姜元恒单方面地宣布收养了这只极其通人性的妖魔黑猫。
聪明的黑猫大概也明白这件事,每次到饭点的时候就来蹭啊不,是吃饭。
也不像之前那样,每次姜元恒想撸猫的时候,都会被它给躲开。
现在的黑猫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黑不溜秋的身子在漆黑的夜晚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元恒总算能有个伴了,不至于一个人发疯。
“野火,过来。”
他在逗猫玩。
“”
黑猫没有反应,趴在树墩子上闭着眼休憩。
“野火,来吃饭了。”
他不死心地又喊了一遍。
“”
黑猫依旧没有反应。
莫不是上次受伤,黑猫把脑子给丢了?
姜元恒迷惑了,有些不确定道,“野火,快点儿来吃饭了。”
黑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
名字难道这么长嘛?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野火?”
“”
“吃饭?”
“”
姜元恒两只手举着黑猫,跟猫儿大脸对小脸。
“快点儿?”
“喵——”
“快点儿。”
“喵呜。”
姜元恒释怀地笑了,原来你不叫野火,叫“快点儿”啊
蠢猫!
第五十一天。
经过一晚上的实验,他发现快点儿的脑子没有丢,依然聪明,也很通人性。
比如,你说它蠢,它能听懂,还会朝你呲牙。
你让它去抓条鱼,去打架,去做饭什么的,它都能干。
可就是在名字上,它就固执的认为自己叫快点儿,不论姜元恒用什么办法,也改不过来。
行吧,他有气无力地想着,随你便吧,你咋高兴咋来。
第五十二天。
姜元恒开了一盒番茄牛肉汤大罐头,跟快点儿一起分了。
把铁皮罐头的盒子留了下来,他准备找点事干。
砍了一颗果木,又劈成竖条状的,放进已经清洗干净且干燥的罐头盒子里,尽可能地填满,不留空隙。
旋即盒子用泥巴密封,扔进火堆里烧。
他在学鲁滨逊烧炭,这样点起来没有烟,不容易招惹野人了。
你说我就是野人?
咳咳,那确实他承认自己是有点闲了,想要找点好玩的事情做。
你说还有更好的烧炭方法,这种太原始了?
可这跟我一个大学生有什么关系。
见密封效果不怎么好,姜元恒摸着下巴沉思着,应该再加一点动物的毛发。
动物的毛发该去哪里找呢?
他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了一只黑色的猫身上。
猫毛贡献者快点儿,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愚蠢的直立动物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第五十四天。
“啊啊啊啊!!有人吗?”
姜元恒学着卷毛狒狒的样子发疯,反正也不会有人来这里,这只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他这样想道。
“你在干什么?”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忽然传来。
正在发疯的姜元恒愣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定在了原地。
是自己幻听了吗?
为什么自己刚刚听到了一道好听的女声。
哈哈,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呢?还正好撞见自己发疯,八成是快点儿的恶作剧吧?
“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无情的碾碎了他的幻想。
姜元恒呆呆地,如机械人偶般转头,甚至能听到咔嚓咔嚓的齿轮声,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位身穿白衣蓝袖的少女,正双手抱胸,斜倚在树上,饶有趣味地注视着他。
那少女束着高马尾,白皙俏美的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琉璃般澄澈晶莹的眼眸边缘映照着火光,中心却映出姜元恒呆愣的身影。
见他好半天不吭声,少女忽然笑了,她嘴角微弯,浅浅的酒窝在火光下映衬得格外好看。
姜元恒红着脸低下头,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被人撞见了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