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瑞草洞街头。
寒风依旧，街上行人裹紧衣领匆匆而过。
一片枯叶随风卷过空荡的长椅，落在独坐在上面的郑秀妍膝上，微微颤动。
从律临离开后，思绪杂乱的她便拒绝了金泰妍同行，执意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昨晚将两人吓得不轻的神秘声音，伴随着几分钟前李秋白逐字逐句的专业解释，一一印证。
合同，的确有问题。
那几个模糊的条款暗藏玄机。
每一个单独条款看起来都似曾相识，甚至都有其合理性。
但是它们通过‘宽泛宽泛定义成果归属——分离法律所有权与实际控制权——设置不利的争议解决机制’这一逻辑链条，构成了一个精巧的陷阱。
它让对方在需要时，能够从一个服务提供者，转变为一个能够扼住郑秀妍咽喉的控制者。
甚至为了掩饰这个组合设计，对方还在明面上摆了一个菜鸟也能察觉的问题作为诱饵，转移视线。
换做经验不足的人，或许还真的会被表面明显的漏洞迷惑，忽略真正致命的结构性陷阱。
“jessica xi，你的朋友不怀好心啊！”
李秋白最后的那句话，在郑秀妍离开律临之后，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当中。
寒风拂过她的发梢，郑秀妍却感觉不到冷。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对方递合同那一刻的爽快笑容。
原来，那笑容背后早已计算好了一切。
既然如此，那满口的真心感情，也都是假的咯？
她攥紧了膝上的枯叶，叶脉在掌心断裂。
至于金泰妍，也因这一被印证的声音，心思被扰乱。
昨晚的声音并非幻觉，或许只是三神奶奶不希望她们走错路罢了。
因此，在郑秀妍执意落车的时候，也没有阻拦太多，只是收拢精神认真叮嘱要注意安全后，先一步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
先一步回来的金泰妍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前面。
这时候，难得休息一天，睡到这个点的李顺圭，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起初并未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直到走到厨房门口，借着玻璃门上的倒影，才看见一个人正呆愣地坐在那里。
“哦莫！”
“泰妍你怎么坐在那里没有声音的！”
睡意顿时被驱散一大半，她拍着能让金泰妍、崔秀英等好几个人羡慕的胸口，埋怨了一声。
不过很快，话音落下时就觉察到了她的不对。
眼睛微微眯起。
于是，水也没倒了，径直走到沙发旁，坐到了金泰妍身边。
“你们两个昨天出去，聊了些什么？”
坐下之后，李顺圭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看似最为咸鱼的她，其实也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这件事。
能让金泰妍这番失神模样的，大概率和郑秀妍有关。
只是这两人，没一个性格是正常的。
几次开口，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
也就是她自己性格好，若是差一点，怕是都不想管这个事情了。
至于大家最近才知道的恋情一事，她虽然不觉得那个后辈是一个好选择的，但毕竟是金泰妍自己的选择，不便干涉。
“客人ni，欢迎光临！”
丁铃铃
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站在吧台后面的郑雅柔笑着起身，欢迎推门进店的客人。
只是在看清来人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穿着简单黑色大衣，脸色略显苍白的郑秀妍站在门口。
郑秀妍，少女时代的成员。
有名的冰山女王。
她自然是认得的。
怎么看上去状态怪怪的？
“麻烦给我一杯冰美式，谢谢！”
郑秀妍并未在意自己被认出来，缓步走到柜台前，从包里取出卡包并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等付完钱后，目光在店里逡巡一圈，落在了昨晚坐过的位置上。
看见还空着时，莫名松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她是专程来这边的。
尽管对于昨晚骤然听见的声音感到有点惊悚，但今天以自己的方式验证过后，忽然觉得又没什么了。
此行过来，则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或许还能再听见点什么。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落座后，她也看见另外一个靠窗的角落，戴着耳机闭眼听歌的朴承佑。
搭在桌子上的手边，摆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
慵懒放松，怡然自得。
因昨晚就是他端上的酒水和咖啡，也听见店员对他的称呼，故而也知道他是这家店的社长。
稍稍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再度陷入沉思当中。
不多时，郑雅柔为她端来一杯冰美式，放下之后很是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脸色，然后才小声地说道：“jessica xi，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别喝冰的。”
“啊嗯，谢谢你的关心。”
郑秀妍微微一怔，有些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收到陌生人的关心。
郑雅柔也不是第一天工作，也知道有些话不该多说。
这会儿也是看郑秀妍脸色有点差，才忍不住多嘴一句。
说罢，微微欠身就带着托盘回到吧台后面。
郑秀妍的视线跟随着她移动了一会儿后，才重新落在手中的冰美式上。
触感冰凉。
稍稍收敛起杂乱的思绪，浅浅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唤醒了她麻木的神经。
随后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期待着昨晚上的那个声音。
然而，耳边只有咖啡店内播放的轻柔爵士乐，夹杂着人声的风铃声。
直到一口一口将咖啡喝完，也并未听见那个声音响起。
失望之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心底估摸着昨晚只是一场意外的她，起身准备离开。
走至门边，却象是想起什么。
又掉转脚步回到吧台前。
“jessica xi，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因刚才打过招呼的缘故，郑雅柔在看她走回来的时候，便笑着开口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过来说声谢谢！”
郑秀妍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柔声说道。
冲着刚才的那声关心，她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得再说声谢谢。
也是在这个时候，似有将那个角落当做专属位置的朴承佑，拿着喝完的杯子返回吧台。
与转身要走的郑秀妍打了个照面。
出于礼貌，他微微颔首，目光短暂交汇后便移开。
郑秀妍也并未放在心上，轻轻点头回应后便继续向前。
冰冷的咖啡，让她的精神稍微集中了些。
闭目等待昨晚那个声音出现的同时，也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梳理。
关于和权宁一的合作，已经是不可能继续了。
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她打算再想想。
丁铃铃
门口的风铃声，随着她推开门的动作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她的脚步再次顿住。
想要听见的声音，出现了！
她猛然回头，锁定了开口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咖啡厅的社长？
“雅柔，今天午餐想吃点什么？”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朴承佑，依靠在吧台上，正在与郑雅柔交流午餐的事情。
等聊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到一个复杂的信号。
回过头，看见郑秀妍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