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亮。窗外的山雾还没散，屋檐下挂着几滴露水。她没动，坐在床边把空间里的小盆拿了出来。
嫩绿的叶子舒展着，根须沾着湿润的灵土。这是她昨天种下的醒神菜，长得比预想快。她轻轻摸了摸叶片，温度正好。
“今天开始做饭。”她低声说。
端木云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两个空筐：“厨房在哪？我先去搬点柴。”
公孙宇正蹲在地上摆弄一块碎石板，听见声音抬头：“灶台太散，烧一会就漏气。等我顺路看看能不能改一改。”
慕容雪从隔壁房间探出头：“伤员体温稳住了，但脉象还是弱。需要持续调理。”
洛璃点头：“那就分头做事。谁愿意动手，我就教他一道能保命的菜。”
这话是说给门外听的。
陈林果然站在廊下，怀里抱着一叠干净布巾，耳朵有点红：“我可以……帮忙打下手吗？”
“可以。”洛璃站起来，“现在跟我去厨房。”
厨房在偏院另一头，低矮昏暗，灶口裂了道缝。老厨役坐在角落剥蒜，眼皮都没抬。
洛璃进门就笑了：“大爷，借您灶用两天，饭做好了您先尝。”
老头哼了一声：“外人别在这耍花招。”
端木云二话不说，把柴筐放下，卷起袖子开始码柴堆。公孙宇绕着灶台转了一圈，掏出随身的小工具，在灶壁敲了几下。
“加个导热槽就行。”他说，“再铺一层薄玉粉，火能匀开。”
老头终于抬头：“你会修灶？”
“会点机关术。”公孙宇笑，“烧饭和炼阵一个理，都是控火。”
他动手时，洛璃已经洗好了菜。醒神菜切段，配上灵米，撒一点凝神莲粉。锅盖一盖，小火慢炖。
不到半个时辰，香味顺着灶管飘出去。
第一个闻到的是守夜弟子。两人路过厨房门口，脚步顿住。
“什么味？”
“像是……吃了能提劲的那种。”
他们推门进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锅。
洛璃掀开盖：“来一碗？免费的，就是有点烫。”
两人接过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昨晚巡山腿发软，现在居然不酸了！”
消息传得很快。
午时不到，厨房门口站了七八个年轻弟子。有人带碗，有人空手，都看着洛璃。
她也不烦，一人给半碗，不多不少。
“吃了解乏，但别指望天天有。”她说，“我们不是来施舍的，是来找帮手的。”
陈林在一旁帮忙盛饭，手有点抖，脸上却带着笑。
女执事是午后来的。她看了眼排队的人群，又看了眼正在清理灶灰的端木云，开口问：“你们图什么？”
“图有人敢站出来。”洛璃擦着手，“你们长老怕死，可这些孩子不怕。我只是让他们有力气说话。”
女执事沉默一会，转身走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三筐食材。
“用吧。”她说，“别让孩子们饿着。”
傍晚，白须长老派人来叫洛璃。
她在议事厅见到了五位长老。主位依旧空着。
白须长老盯着她：“你这是在收买人心。”
“不是。”洛璃把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新一批凝神莲，十枚，送给贵门。不要回报。”
左侧长老伸手拿起瓶子看了看：“真送？”
“真送。”她看着对方，“你们不信我们能赢，是因为没见过我们怎么做事。那我就做给你们看。明天我还做饭，想吃的，自己来。”
“你就不怕我们拿了东西翻脸？”白须长老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没人敢先迈出这一步。”
厅内安静下来。
片刻后，女执事低声说：“西厢房的伤员醒了，说了几个字。”
所有人看向她。
“他说……‘节奏变了’。”
洛璃眼神一动：“什么时候醒的？”
“一刻钟前。慕容姑娘正在问话。”
她起身就走。
回西厢的路上，遇到公孙宇。他手里拿着炭笔和纸，边走边画。
“我把旧阵基连起来的方案画出来了。”他说，“只要三天，我能在这山上布一套预警阵。”
“等会再说。”洛璃加快脚步，“伤员醒了。”
屋里，慕容雪正扶着那人半坐起来。伤员嘴唇干裂，眼神浑浊，但意识确实回来了。
“他说护盾的控制频率……变快了。”慕容雪低声，“以前是六息一次循环，现在是四息半。”
洛璃立刻反应过来：“敌人升级了系统。”
“不止。”新醒来的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他们在找……破阵者。”
屋里人都静了。
“谁？”白须长老跟进来，脸色变了。
“他们认得出……打破护盾的人。”伤员喘了口气，“气味，气息，心跳……都会被记录。”
端木云冷笑：“所以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是。”伤员点头，“很快。”
公孙宇马上说：“那得立刻加固防御。我设计的预警阵必须今晚开工。”
慕容雪扶人躺下：“他还不能说话太久，需要休息。”
洛璃走出房间，发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都是年轻弟子，手里拿着工具，眼睛亮亮的。
陈林上前一步：“我们需要做什么？”
她看着这群人，忽然笑了：“你们不怕死？”
“怕。”有人喊，“但我们更怕一辈子躲着活！”
旁边传来脚步声。两名守卫走过来，其中一个把一把铁镐放在地上。
“库房东角的锁，我们修好了。”他说，“以后东西进出，都登记。”
另一个补充：“柴房也腾出一间，放你们的材料。”
洛璃没说话，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她从空间取出第二盆醒神菜。叶子比早上那盆更壮实。
“明天加量。”她说，“让更多人吃到。”
端木云靠着墙，突然问：“你说他们会答应结盟吗？”
“不知道。”她低头摆弄菜盆，“但至少，现在有人愿意开门了。”
公孙宇趴在桌上画图，头也不抬：“我算过了，只要给我两天，整个山门都能变成活阵眼。”
慕容雪轻声说：“那个伤员的情况在好转。他记得的东西，可能会更多。”
夜深了。
厨房的锅还温着，最后一碗粥没动。是留给晚归弟子的。
窗台上，两片叶子静静躺着，是从醒神菜上摘下来的。一片完整，一片边缘有点焦，是试火时不小心烤的。
洛璃吹灭灯。
外面，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
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
她没捡。
知道是谁送的。
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动了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