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提前经历过一轮狂欢过后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烂醉如泥的酒客,新港执法官们今日却出奇地宽容,只是将这些醉汉拖到街边临时搭建的醒酒棚里,他们心知肚明,这些人醒酒后立刻就会投入下一轮狂欢。
由魔法阵驱动的华丽花车在新港大道上缓缓前行,帝国最新量产的敞篷汽车也混在游行队伍中打着gg。
街道两侧每隔五百米的建筑物外墙上,都悬挂着女皇陛下的巨幅画象。
狂欢的人群手持两种旗帜:一面是印有口衔宝剑巨龙与玫瑰花图案的新阿尔比恩自治领领旗,另一面则是印有女皇头像的小型彩旗,他们簇拥在街道两旁,热烈欢迎着游行花车的到来。
新港同时也是当前全世界最高建筑,高达381米的钢铁王冠大厦顶层,塞蕾斯汀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王冠大道上缓缓行进的花车游行队伍,脸色阴晴不定。
作为这座城市的秘密守护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城市现在就象坐在火药桶上,随时可能被一点火星引爆。
过去两个月来,多股邪教势力在新港兴风作浪,她亲手查获了信奉蒙特内哥罗羊之母的“丰壤之腐教”、崇拜熔火暴君的“焚渊之子”、伺奉深渊恶魔领主巴尔的“猩红收割者”,以及最近冒出来的信奉深渊之眼的“千瞳密教”。
更令她不安的是,通过对抓获的邪教徒的审讯发现,这些教派虽然同时出现,却似乎互不隶属。
每个小组都只专注于自己的破坏任务,然而将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联系起来,就会发现它们之间互不干扰、多线并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从着这一切。
然而,塞蕾丝汀心知肚明,这些邪教徒极有可能在女皇节这天发动大规模袭击,却苦于束手无策,她手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复盖这座庞大的城市。
作为世界六大最繁华都市之一,根据前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新港常住人口已接近六百万之巨。官方登记在册的超凡者数量就达到三千五百馀人,若算上那些隐匿身份、未登记的超凡者,这个数字极有可能突破六千大关。
在这六千多名超凡者中,圣教裁判所能够调动的力量有多少呢?
包括塞蕾丝汀本人在内,仅有区区347人。
这其中六成还都是四阶以下的低阶超凡者,用这347人来守护一座六百万人口的城市,简直如同杯水车薪。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错综复杂。
首先,相较于危险系数更高、更容易得罪人的圣教裁判所职位,普通超凡者更倾向于选择为各大超凡世家效力,即便是独立谋生,也比在裁判所任职要轻松安全得多。
更深层的原因在于两大帝国对黑暗大陆的持续探索。本该充实圣教裁判所的新鲜血液,那些刚从魔法学院毕业的优秀学员,大多被帝国征召组建成探索小队,分批派往危机四伏的黑暗大陆。
虽然许多年轻人会永远埋骨他乡,但幸存者往往能快速成长为帝国的精英探险家。
关键是从黑暗大陆带回的珍稀魔法材料能带来惊人的利润,这让这些探险者们对添加圣教裁判所这样的清水衙门根本提不起兴趣。
都到了这一步,军方还要从中分一杯羹。他们以备战黑暗大陆为由,强行征调了大量具备战斗天赋的超凡者添加新组建的远征军。
最终导致能够添加圣教裁判所的,只剩下各大教会的忠诚信徒,以及那些由教会学院培养、毕业后被强制分配到裁判所的学员。
塞蕾丝汀曾多次向圣教裁判庭反映这一困境,却始终收效甚微。
这个世界和平的太久了,在上面人看来亚人已经完全臣服,那些零星的邪教活动与即将开启的黑暗大陆征服伟业相比,不过是疥癣之疾。
再加之世俗派、军方与教会三方势力相互掣肘,导致这个问题被不断搁置。
即便这次她再三强调事态的严重性,最终圣教裁判庭也只是敷衍了事,从邻近城市东拼西凑调来一百名调查员,权当是给女皇节安保工作的补充。
如果说教会的敷衍态度只是让塞蕾丝汀感到恼火,那么新港各大超凡世家的反应简直就是在她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偌大的新港市,竟然只有三个超凡世家响应了她发出的节日期间临时征召令。
更令她咬牙切齿的是,这三个响应征召的全都是亚人超凡世家,而所有人类超凡家族竟然集体选择了沉默。
这个结果就象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塞蕾丝汀脸上。
“塞蕾斯汀,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今天可是女皇节,要开心一点嘛!”
身后传来的呼唤打断了塞蕾斯汀的沉思。她回过头,看见一位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惬意地蜷缩在沙发里,满脸幸福地享用着面前的小甜点。
“快来尝尝这些美味的小甜品,你是知道的,在家时多萝西从来不让我多吃一口甜食,就好象多吃那一口甜食我就会死掉一样。”
塞蕾斯汀见状不禁莞尔:“阿尔弗雷德老师,多萝西夫人也是为您好,您的牙齿已经换了三次了,魔法再生术的效果越来越差,难道您忘了上次牙痛时疼得直哼哼的样子了吗?”
“哼哼。”老人不以为然地轻哼两声,继续专注地享受着面前的美食。
这位正是蕾芙娜的父亲,阿尔弗雷德,九阶超凡者,圣格尼丝城魔法学院副院长。早在殖民战争前,他就已是闻名人类世界的传奇法师。
如今人类世界大半成名的高阶法师都曾在他门下求学,其中甚至包括塞巴斯蒂安娜·温瑟雷德女皇陛下,以及塞蕾丝汀本人。
尽管如今已成为海洋与风暴之神选中的神眷者,实力地位都不逊于对方,塞蕾丝汀依然躬敬地称他为老师。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歉意:“老师,关于蕾芙娜的事,我很抱歉”
“和你没有关系。”
阿尔弗雷德摆摆手,“你只是遵照了我的嘱咐,没有给予她特别关照,而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愿。况且”老人的目光变得深邃:“我在她身上留下了三重保护措施,这次一道都没触发,说明事情没那么危急,她被保护得很好。”
说到这里,阿尔弗雷德抬头望向坐在对面抽着烟斗的伊凡·德拉贡诺夫,他正是这次响应征召的三大亚人家族之一,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这还要感谢你的外孙女克莉丝小姐。蕾芙娜说,她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全依赖她的帮助。”
伊凡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和蔼地笑道:“呵呵呵,她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阿尔弗雷德先生不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