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桥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打给季景行想说什么。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季景行，你真是好福气。”
“什么？”
还守在宁溪窗户下的季景行修眉轻皱，没弄懂顾远桥这话里的意思。
顾远桥眸底软了几分，带着说不出的艳羡。
“原来三年前嫂子来德国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一个小女孩。那时候她都还没遇见陆廷之。小宁玥，应该是你的女儿。”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宁溪要否认，但按照时间来算，宁玥就是季景行的孩子。
顾远桥说完那话以后，耳边就是一阵死寂。
他忍不住轻笑，“高兴傻了？”
如果换做是他，得知自己竟然有个那么软糯的女儿，不得高兴疯了？
事实上季景行的确是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他呆坐在车内，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心跳的声音特别明显！
“噗通！噗通！”
巨大的喜悦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他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脑海中几乎是在瞬间就浮现出那张透着粉白的可爱小脸蛋。
软软糯糯的，灵动又乖巧。
在机场第一次见到她时，季景行就觉得很是熟悉！
那种莫名的亲切，不断的引导他靠近她。
原来，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季景行那凉薄的唇角缓缓上扬。
一串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他这辈子，只为两个女人哭过。
一个是宁溪，一个是他们的女儿。
顾远桥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反应，这才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一点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以他对季景行的了解，恐怕这小子早就猜到了？
后来想了想，顾远桥又自言自语的说，“也对，自己的女儿哪儿看不出来？”
季景行暂时收住那奔涌的情绪，“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顾远桥说话间，又看向方才简柔离开的方向，“景行，我也碰见她了。”
“简柔？”季景行扬眉。
“恩。”顾远桥应了一声。
两人同时沉默了。
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了解对方就如同了解自己。
顾远桥这么多年没有再婚，也不爱谈恋爱，足以说明一切。
“远桥。”季景行突然唤了他的名字。
“恩？”
“一辈子后悔一次就够了，别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季景行的话，回荡在顾远桥耳边。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都笑不出来。
“我跟你不一样。谁不知道嫂子嫁给你的时候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简柔她……她只是听从家里的安排，才跟我结婚。”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鼓足勇气去找简柔的原因。
当年顾简两家联姻，众多小辈里，就他俩被选中。
家族聚会，两人碰了一次面，之后就直接领证结婚。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时，完全都还是陌生人。
除了知道对方的家族，兴许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太清楚。
这样的婚姻，只坚持了半年。
顾远桥拿着离婚证回家的时候，被爸妈骂了个半死。
后来听说简柔直接被赶出了家门。
两个人都挺惨。
顾远桥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因为对简柔有愧，毕竟才结婚半年就离了，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接触别的女人。
回想起来也是可笑，半年没有感情的婚姻罢了，竟困住了他的一辈子……
白天心情好的时候会跟所有人说他不在意。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他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痛。
所以那时候听季景行要离婚，他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
季景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感情这种东西，旁人劝不了。
默了片刻，季景行只说了一句，“还能遇见，就代表缘分没断。”
顾远桥，“……以前我笑话你不懂感情，不懂女人。如今看来，你那时候只是没开窍。而我……”
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连再去找她的勇气，都没有……
——
简柔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子。
宁溪和小玥宝还在这里的时候，她们租住的是大一点的公寓，环境也好很多。
在国外带着孩子，做什么都要小心。
她们走后，简柔搬到了偏远一点的简陋小屋。
这里房租便宜，她一个人住也没那么多要求。
跟顾远桥离婚后，家里就跟她断绝往来。
她出国时身上只有做护士攒下来的几万块，还是宁溪资助她上的学。
炉灶上烧着的热水壶什么时候开了，她都不知道。
“呜呜呜！”的声音回荡在屋内，依旧赶不走简柔脑海中关于那段短暂婚姻的记忆。
其实她跟顾远桥没什么太大的矛盾。
他们甚至都没有吵过架，更没有红过脸。
结完婚，她学护理，他依旧在外面拈花惹草。
只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很容易让人崩溃。
忘记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她突然提了离婚，他一句话都没劝，第二天就带她去办了手续。
那个时候还没有离婚冷静期。
昨天还是夫妻，今天就成了路人。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应该只能算得上是住过半年的室友吧？
不知过了多久，简柔转眸看向窗外。
漫天的雪花，还在空中飞舞。
也不知道京城下雪没？
季景行在凤凰湾守了一整夜。
后半夜的时候飘了点雪花，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冷。
只要一想到宁溪为他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他唇边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即便是困了，乏了，他也舍不得睡。
探手拿了烟想要点上，又想起宁溪那么不喜欢他抽烟，他们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喜欢。
看来这烟，是要戒了。
他靠坐在椅子内，深邃的眸时刻不离那笼罩在黑暗中的别墅。
即便他没有进去，即便她们母女此刻没有在他身边，他的心也是暖的。
这是五年来，他鲜少有的开心的日子……
第二天清晨。
宁溪送小玥宝去上学。
车子刚刚开出别墅大门，她就看到那停在路边的白色迈巴赫。
昨晚后半夜下了雪，车上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宁溪眸光闪铄。
难道他在这里待了一夜？